两位凯文迪尔齐齐一凛。
泰尔斯压低声音,语含威胁:
“不会吧?”
他分别看向两人:
“是嫌到手的东西不够?”
费德里科闻言立刻低头,恭敬顺服。
“还是恨失去的东西太多?”
詹恩也扭头避让,紧皱眉头。
在落日女神像的注视下,三位翡翠城内举足轻重的人物默默相对。
“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你们干的,”泰尔斯俯视地上的尸体,轻声开口,“但你们都恨不得这是对方干的,对吧?”
泰尔斯左顾右盼:
“最好还能借我的手,干掉对方?”
两位堂兄弟面色不改,不言不语。
尽得鸢尾花家族豪门气度的精髓。
泰尔斯细细端详他们两人,最后才轻哼一声。
“算了,案件细节还在追查,真相迟早会水落石出的。”
泰尔斯看着地上的遗体:
“但现在的问题是:我们——翡翠城该怎么办?”
他等了一会儿,没有回应,不由皱眉道:
“问你们呢。”
此言一出,两位凯文迪尔这才像雕像苏醒般回过神来。
“封锁消息,把故事圆上,就说是孤立事件,是凶手和死者的私人恩怨,”詹恩冷冷道,“从神殿开始,我们三人共同出面,安抚各家势力,向他们保证翡翠城一切如故,直到一切过去。”
“故技重施,”费德里科冷哼反驳,“但这毫无意义。”
两位凯文迪尔对视一眼。
“这是人来人往的神殿,越是隐瞒封锁,影响后果便越不可控,”费德开口道,“幕后之人不会坐视我们封锁消息的,他们会把事情越搞越大,想尽办法让全世界看见,让人们怀疑我们的‘保证’只是空话。那时候我们只会更被动。”
“听着真耳熟呢,”詹恩冷笑道,“他们不会再找个吸血鬼杀手,再去某个宴会或比武会上,曝光某个陈年积案吧?”
费德里科无视对方的讽刺,沉声继续:
“所以我们需要正视现实。殿下,请明告全城,降下雷霆。一方面,警告震慑各家有嫌疑的势力人物,另一方面,逼他们全力配合我们,直到找到幕后之人,斩草除根,从根源上解决问题。”
“那无异于告诉全世界,星湖公爵治下的翡翠城又失控了,而他无力掌控局面,只能胡乱挥剑,”詹恩不屑道,“万一在追查途中,有谁家遭了重受了损,越发不满,郁结仇怨……那翡翠城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局面……”
“恰恰相反,翡翠城承平日久,纸醉金迷,习惯了自私自利,”费德摇摇头:“正需要一扫沉疴,以便将来重归殿下王统时,能少些阵痛。”
“从而更加倚仗你这个‘王室特派子爵’?”
“非要倚仗堂兄你也行:‘大家请放心,翡翠城一切如故,什么都没有变,就跟詹恩公爵统治时一样’。”
眼见对话又要向阴阳怪气和彼此攻讦的方向靠拢,泰尔斯咳嗽一声,打断他们。
“话说了这么多,你们就真不在乎死者是谁吗?”
星湖公爵冷冷看向地上的遗体:
“或者说,不认得他是谁?”
还是对他们而言,死的是谁,这根本就不重要?
凯文迪尔堂兄弟反应过来,双双返身望向死者。
“我们该认识他吗?或者至少知道他?”詹恩谨慎地道,重新端详死者略显扭曲的面孔。
“是哪家的贵族?巨商?继承人?或有名望的神职人员?”费德瞥向詹恩,“是他遇刺的影响深远,牵连太广,导致殿下您将不得不倚重詹恩来安抚各方,从而给他更大的权力?”
“是翡翠城的当年旧人?与我父亲当年旧案有关?身后留下了线索?”詹恩不屑地回望费德里科,“从而倒逼泰尔斯你,在礼赞宴时按照某些人的意思重开仲裁,重定真相?”
“是,但也不是。”
泰尔斯轻哼一声,摩挲着口袋里刺客留下的遗书:
“事实上,这人是……”
但他还未说完,就被新人进来的脚步声打断了。
三人齐齐扭头,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,在两侧卫士们的古怪眼神下,在马略斯和翡翠军团的塞舌尔骑士一左一右的陪同乃至“护送”下,来到他们面前。
“卡西恩?”
詹恩最先反应过来,惊疑不定:
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一旁的费德里科皱起眉头。
泰尔斯同样疑惑,他看向马略斯,后者微不可察地摇摇头。
本该在尸鬼坑道里看守洛桑二世的邋遢骑士,卡西恩微微鞠躬,皱眉看向祭坛前的那具遗体。